我与家乡的狗的故事

更新时间:2024-03-29 01:58:33

我不怎么喜欢宠物,可能是因为觉得他们不适合我这些年的城市楼房生活,觉得他们脏、臭。养过的也就只有热带鱼之类的,还有就是现在父母家里的两只乌龟,但周围的人经常会跟我谈论关于宠物的事,于是我就会想起那条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狗。今天又有人再跟我的闲聊中提到了关于狗,于是我就想用我这已经不是很自满的中文,写写我和狗的故事,来纪念那天堂的朋友,开始我慌了几年的中文写作,并以此填补我的空间的无文字的空白。。。

我出生在中国东北的农村,在我出生那年家里添了条狗,黄毛的、没有名字、叫不出来品种,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狗。我一直以为他跟我同岁,其实究竟他去世的时候几岁,可能得去问我的家人了。但他应该是我童年生活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,和一生中很珍贵的一个朋友。

农村养狗都是为了看家什么的,真正有没有用我到现在也不清楚,可能对那些不怀好意的来访者来讲,狗是有一定的威信的。当然我所指的不怀好意的来访者的中心是邻家的家禽之类。“猫是奸臣,狗是忠臣”,年辈的人们总是这样说着,我们这些小孩子也就对狗格外的信任。再加上他们确实可爱,特别是在对待自己家人和对待别人的态度上,让主人很欣慰,也让那些被狗亲近的客人们总有跟主人套近乎的话题。但那时农村的狗并不会被主人怎么当成宠物,也更称不上是家族的一员什么的,充其量几天看不到会在嘴上念叨念叨,冬天冷了,给他们在窝里加点儿草之类的。

小不点的我跟狗有个大人们不知道的乐趣,那就是从我家房门口到院门口,这条不到30米的跑道上赛跑了近10年,没有任何奖励,没有第三个参赛者,没有哨声,没有公平,没有裁判,也没有掌声,天真无邪的我只知道冲刺,而狗却陪我一天天长大,想想都会让我对现在的奥运精神摇头。

每当我一个人走出房门,做个准备跑的姿势,他就会从窝里出来,摇摇尾巴,示意开始,然后我开始跑,眼里只有院门,心里却是无比的喜悦,不会考虑风向、天气、状态,不知不觉中狗会追上我,他有时会追上我了,跟我一起跑,还用余光看着我,气我,有时会一直跑到院门口,回过身看我。在我眼里这都是他在炫耀自己的胜利,但对于两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他是按照什么逻辑选择的,到现在我也不知道。很小的我并不会放弃,无论他怎样炫耀都会尽全力跑到院门口,任他跟我摇着尾巴。可根本看不到胜利的曙光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,让我学会了半途而废,等他到了院门口就放下脚步,开始走,或者干脆站着不动,可那时狗并不会放弃我这个朋友,会摇摇头,然后乐呵呵地回来接我,让我知道胜利者的他不仅仅知道炫耀,也会同情对手,配对手跑完最后一程。再后来,我开始在他回来接我转身的时候,再次冲刺,本来是撒娇的半途而废成了我的手段,天真无邪的孩子开始了为了胜利而动脑筋,因为这是一场没有规则的赛跑。可狗还是有实力的,再次追上我。久而久之,我的手段被他看破,他开始任我怎么噘嘴也不会来接我,只是摇着他的大尾巴。于是我又开始了努力,靠自己的努力来赢得这场赛跑的胜利,但和可惜直到我九岁离开农村,一次也没有赢过,院门口也就自然成了狗独占的领奖台。

狗通人气,不仅认得人,还能听到很远的声音,而且可以根据几百米以外的脚步声来分辨是不是自己家的主人,这个在我六岁开始到邻村的姥姥家生活后知道了,每次从姥姥家回来,他都回到村口来接我,而且是跑得一呼一喘的,当然在有人跟我一起回来时,他也会打打招呼,其实我知道他是来接我的,只是跟我的家人客气一下而已。回屋放下书包,我会马上出来跟他跑上一场,心想,刚才去接我,你看他累得,这回肯定没力气了。可当我开门时他已经在等我了,赛场如战场,二话不说开跑,但狗是不会跟我争的,因为他确实有实力,后跑也一定赢。还有时我把他带到屋里,然后趁他不注意直接从屋里冲出来,直奔院门口。但结果登上领奖台的永远是他。几年的失败,让我知道了没有面子这四个字,明明是我要求的比赛,可还会在失败之后,直接窜进邻居的二姑家,然后会对着一幅莫名其妙的表情的狗说,我是有事去二姑家,谁跟你跑了,回去吧!跟屁虫。可是狗依然会在我去姥姥家的时候,送我到村口。我不会跟他怎么告别,他也习惯了我的不热情,我觉得他只不过是只狗而已。即使他的一只眼睛再跟别人家的狗打架时瞎了。

离开农村的那天,狗跟我的亲人一起送我到了村口,跟往常一样我没有跟这个跟屁虫告别,虽然亲人们掉了眼泪。

来到城市后,我的生活变化很大,遍地都是新鲜事物,包括对父母的印象,唯一没变的也就弟弟的脸。

大约半年后,我回到农村看爷爷奶奶,遥望到奶奶那矮矮的身影时,才想起了那只她身边那条没有名字的黄狗。

半年的城市生活并没有让我比以前跑的快了很多,跟我同岁的狗还是轻松的赢了,就在弟弟刚走到院子中央,我还在坚持的时候,他又一次站在院门口,摇着尾巴,让久别了的我更生气。

还是一样的我和他的无语的告别,参杂着奶奶的抽搐声。

还是一样的半年后重返故乡,一样是奶奶的身影,和他。可是这次当我快跑到院门口时,没有看到摇着尾巴的笑容,不由得我放慢了脚步,一个近十年的常败将军,并没有在胜利面前忘乎所以,而是去寻找那份习惯,习惯着看着一直没能战胜的对手,先到终点。只因为这比赛是没有规则的,没有裁判的,但并不是因为它是没有奖励的,因为他那骄傲的笑容就是我们的奖励,突然间明白了这一切的那时的我,等了狗,直到他跑上领奖台,摇着尾巴,而且在他跟往常一样凑近我时,摸了摸他的头,那是对老朋友的招呼,是给老对手的掌声,是我的不愿表达的庆祝胜利的流露。

还是一样的半年后重返故乡,一样是奶奶的身影,爷爷的笑容。吃过了饭我才恍惚想起了他。两个月前,死了,奶奶说,那一天起我才知道狗的寿命一般只有10年。

城里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了,养宠物开始流行,大多是为了独生子女消磨寂寞开始的,我有个弟弟,还有很多朋友,没感觉到寂寞,可只要有人问我养没养过狗,我都不会说没有,虽然狗脏、臭,再也不会养他们。

来日本也已经整整七年了,寂寞的日子确实比以前多很多,特别是弟弟去了加拿大,现在就连回家他也不在。对于狗我也只是在有人问我养没养过时,想起。

今天终于良心发现,用我这已经不是很熟练的中文,讲述了我和狗的故事,其实这不是故事,应该叫我的童年的一部分,希望天国的我的这位童年的老朋友已经有了新朋友,没有在打架中伤了眼睛,还可以天天站在领奖台上。。。。

如果你觉得眼泪是我的招呼,我愿为你流,如果你觉得眼泪是我的懦弱,我愿为你止。